长租公寓爆雷名单上再添新员，这次是广州的城璞公寓。
9月17日，正在上班的郑静（化名）收到城璞公寓工作人员吴欢（化名）的通知：“早上收到消息，我们公司破产倒闭了，请准备好租赁合同、转账记录等凭据，也请做好房东可能随时上门收房的心理准备，最好去附近的派出所备案、报警，以免房东强行收房。”
陆续得知消息的租客和房东们涌到广州城璞公寓总部讨要说法，并按照公安部门要求到附近的派出所备案登记。吴欢和同事们也是维权队伍中的一员，他们各有数万元不等的薪金未发，突然被通知“公司没钱了，暂停运营。”
城璞公寓总部位于广州天河区黄埔大道西76号富力盈隆广场21楼。9月18日上午，时代财经来到城璞公寓，办公室只剩三四名留守的工作人员。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称，公司法人和高层已于前一日到公安机关配合调查。
城璞公寓总部办公室，摄/刘新歌
“该在的人都在，公司也不算跑路，就是没有钱退给租客和房东。我们也在等公司出解决方案，我们这个月的工资也还没发。”
分别到公安机关备案、到劳动局申请仲裁后，租客、房东和城璞公寓的员工们能做的似乎并不多，只有等待，等待这局死棋被破解的可能。
高收低租+长收短付
导致长租公寓爆雷的原因不一而足，但“高收低租”无疑是重要的共同诱因，城璞公寓亦然。
租客刘华（化名）住在广州美林海岸花园，租金4020元/月，城璞公寓付给房东的租金是7600元/月。租住在富力天朗明居的林丽（化名）每月租金3510元，而城璞公寓付给房东的费用则为每月5400元。
房东、租客并不知道彼此所收、付租金的差异。在城璞公寓总部，有房东要求查看城璞公寓与租客签署的租赁合同，被工作人员拒绝。一位前来登记备案的房东黄芳（化名）称：“以为交给长租公寓可以省点儿心，根本不知道它是这么操作的。它付给我的租金也不是很高、略高于市场价而已，但想不到他们以这么低的价格租给租客，吓一跳。”
房东和租客在经侦支队备案，摄/刘新歌
“高收低租”助力城璞公寓较快速地打开市场。天眼查信息显示，广州城璞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9年12月20日。而吴欢表示，城璞公司业务真正开始于今年4月份。城璞公寓副总裁刘国庆则透露，目前广州约有620套房源，大概出租了500套。
不过，亦有房东表示，他们并未从“高收”中占到便宜。“我们也是受害者，送了免租期，又要给中介费，还要包物业费。”
时代财经获得了一份城璞公寓与房东的格式合同。该《资产委托管理服务合同》相关条款规定，在委托期限内，房东每年给予一定的免租期、承担物业费，且需向城璞公寓支付服务费，金额为免租期间的租金及城璞公寓向租客收取的高于双方约定的租金部分。
以“高收低租”模式扩大规模的同时，城璞公寓还采取“长收短付”的方式维持日常运营。吴欢对时代财经称，城璞公寓跟租客签的租赁合同期限为一年，跟房东间的合同期限则基本是3年以上的长期合同。据时代财经了解，租客一年的租金一次性付清，城璞公寓则按月向房东支付租金。
“长收短付”并未让城璞公寓的现金流滚动起来，副总裁刘国庆也无法向租客解释清楚“钱去哪了”，他自己甚至也面临被房东强行赶走的尴尬。其提供的转账记录显示，他居住在太阳城裕富公寓，因为城璞公寓为向房东支付租金，房东要求其本月25号前搬离。
留下一局“死棋”待解
天眼查信息显示，广州城璞科技有限公司下有西安城璞遇家公寓管理有限公司、北京城璞家物业管理有限公司、深圳城璞科技有限公司、上海城璞科技有限公司、烟台城璞科技有限公司等5家全资公司。前两者成立于去年12月，后三家成立于今年6月之后。
除上海城璞的法人为郭佩诚外，其他城市的城璞公寓法人均为曾罗，且多为今年8月替代郭佩诚成为新的法人。租客提供的证件信息显示，郭佩诚生于1995年，江西赣州人。曾罗则在租赁相关企业任法人、高管或股东。
据工商信息，成立不到十个月的广州城璞，法人、股东、经营场所多番变更，但这些变化并不为外人察觉。今年8月，城璞公寓微信公众号还发文称“荣获资本青睐，成功融资”，要“正式开始全面布局国内市场，以一线城市为轴心辐射周边二线、准二线城市及区域，以沿海城市和中部、中西部核心城市作为据点连接全国。”
吴欢也是直到9月17日收到公司通知才知晓公司运营出了问题，“之前一切正常，每天照旧要汇报当日行程、更新房源表。前几天有房东反映没有准时收到租金，但公司回应称‘系统升级’，所以虽然有担心，也没有真正在意。”
城璞公寓每月15日发放当月底薪、25日发放上月业务提成，但截至发稿，吴欢并未收到本月底薪，也基本无望在本月25日领到8月份的业绩提成，9月份开单的业务提成更悬了。“相当于两个月没有收入，又突然失业，找工作也比较难。”吴欢颇为发愁。
租客和房东也陷入困局。据时代财经了解，与城璞签约的租客中很多为今年刚毕业的毕业生，他们一次性付清数万元的年租金，只住了一两个月甚至几十天，突然陷入无处可宿的被动局面。
吴欢说，公司让他们传达给租客的信息是，房东在委托年限内无权收回房子，也没有理由赶走租客。“因为租客有合同、收据、转账记录等，确定可以继续住下去。”
房东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们与城璞公寓签署的《资产委托管理服务合同》规定，乙方（即城璞公寓）逾期支付租金超过十五个工作日，或欠缴各项使用水电费用大于单月租金总额，且经甲方（即房东）书面通知后仍不支付的，甲方（即房东）房东有权单方解除合同。
9月18日上午，在街道办等相关部门的陪同下，城璞公寓在天河区冼村街道综治办与租客、房东代表进行了协商。据租客代表称，城璞公寓许诺在帐户有钱的前提下，以签约时间倒序退款，即先退款给后签约的租客，退到没钱为止，前期签约、未收到退款的租客，需要再协商。
同时，在合同期内租客有权继续居住，若房东强行收房、停水停电，租客可收集证据、及时报警，并联系街道办。不过，由于与租客、房东代表的协商是分别进行的，房东是否认可上述许诺尚未可知。截至发稿，城璞公寓也未给出解决房东和租客冲突的负责人。
电影《一地鸡毛》中说，“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就是企盼。”此起彼伏爆雷的长租公寓留下了一地鸡毛，困局中的人何时迎来解局？
本文来源：时代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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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倩_NBJ96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