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过九旬的赵丽兰老人（化名），因为北京西城区潘家胡同的一套已购公房560万元拆迁款的问题，与子女产生纠纷。
据拆迁公司称，拆迁款当时直接打给了被拆迁人赵丽兰老人，并未就其中的综合补偿款明细进行约定。这也让此场家庭纠纷缺少了关键证据。这笔拆迁款，究竟该属于赵丽兰老人单独所有，还是户籍上全部共居人所共有？为此，老人一家多次对簿公堂。
有律师表示，目前没有相关法律对该案中的款项具体如何分割作出规定。十三届全国人大第三次会议表决通过的民法典草案中有关于“居住权”的内容，但是居住权和房屋拆迁补偿所得款分配没有较为直接的关系。
560万拆迁款如何分割，全家多人闹上法庭
据了解，今年97岁高龄的赵丽兰老人与丈夫育有两儿两女，丈夫和大儿子郭峰（化名）此前已先后去世。多年以来，赵丽兰一直居住在其购买的一套位于北京市西城区的已购公房里，郭峰一家三口（拆迁时郭峰已去世）以及赵丽兰二女儿郭燕（化名）一家三口的户籍也都在这套老房的户址上。
2014年，这套老房面临拆迁，赵丽兰老人作为被拆迁人，与拆迁方北京中信房地产有限公司（简称“中信公司”）签订了“拆迁补偿协议”，随后收到拆迁款共计560万元。
赵丽兰老人作为被拆迁人，与拆迁方中信公司签订的“拆迁补偿协议”。
之后，赵丽兰的弟弟赵志（化名）出面主持，将560万元拆迁款及利息进行了分割：赵丽兰60多万元、其大儿媳妇刘玉（化名）125万元、其二女儿郭燕一家357万多元（郭燕213万多元、丈夫144万多元）。
四年过去后，2018年，赵丽兰老太太却以一纸诉状，将上述拆迁利益的获得者诉至朝阳法院，要求他们返还拆迁款。不过，赵丽兰并未参与庭审，而是由其小儿子郭明（化名）担任诉讼代理人。郭明认为，舅舅赵志在分割拆迁款时自己母亲并不知情，更未认可。
朝阳法院支持了赵丽兰的诉求，判决各被告返还所得款项。但被告方不服上诉，北京三中院二审维持原判。目前，该案被告方已向北京三中院提交了再审申请。
朝阳法院支持了赵丽兰的诉求。
与此同时，2019年，二女儿郭燕一家三口做为原告，又将母亲赵丽兰和中信公司诉至西城区人民法院，要求赵丽兰返还拆迁利益270万元（三人各90万元）。审理过程中，法院将案由变更为共有纠纷。
西城法院认为，拆迁款属于赵丽兰老人，但540万元中有一部分是其外孙女（郭燕女儿）的困难补助，酌定为50万元，驳回了原告的其他诉求。随后，原被告都不服一审判决，向北京二中院提起了上诉。
5月21日下午，据此案代理律师之一范辰向记者透露，初步了解，北京二中院已经发布了二审判决书，维持了西城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决，但原告目前正在考虑申请再审。
“户址上的共居人是否该有补偿”成为焦点
事实上，上述两起诉讼，最大的争议焦点在于，除赵丽兰老太太外，该套房子户址上的其他五人，是否也有权分割拆迁款？
据悉，法院曾向中信公司做调查和取证。中信公司表示，560万的拆迁款项包括两部分，一是根据《拆迁评估报告》确定的补偿额18万多元；二是综合补助款540多万元，其中包括房屋的区位价、市场评估差价、家庭困难补助等。
据中信公司介绍，当时其直接将拆迁款打入赵丽兰老人的银行账户，双方并未就综合补助款再签订任何书面合同，不过也考虑到了该房屋内的实际居住情况。“被拆迁人就是赵丽兰，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拆迁款应由被拆迁人自行处理。”中信公司法务如是表示。
“中信公司和赵丽兰一方未能提交关于综合补助款项的具体明细材料，不利于法院进一步裁决。”郭燕的代理律师北京裕仁律师事务所吴广松律师认为，该案房屋性质为公房拆迁，已确认共同居住人为六人，赵丽兰出资1万多元购买了房屋，拆迁款中的18万多元是对房屋本身的补偿，应归赵丽兰一人所有，但是剩余的540万元，是对共同居住人的补偿，不应该全部归户主，而是应由六人平分。
而在该案相关材料中，赵丽兰老人的大儿媳妇和二女儿都自称自己与老人共同生活，是共居人，也应该是“被安置人”。但郭明认为，他们只是轮流前来照顾，并非常住，因此不能算作“被安置人”。而在多次庭审及上述法院的判决中，对此均未进行认定。
西城法院在庭审中表示，在案证据证明被拆迁人是赵丽兰，涉案协议中均未见给予户籍人口或共居人口拆迁补偿的约定，因此，拆迁款属于赵丽兰老人。但由于540万的综合补助款中有一部分是困难补助，且赵丽兰老人在《拆迁困难补助申请表》中，表示自己和孙女、外孙女经济上有困难。因此，酌定50万元为赵丽兰老人外孙女（郭燕女儿）的困难补助。
“是否为老人真实意思”引发争议
“此案还有一个关键点在于，拆迁款分配和起诉等行为，是否是赵丽兰老人真实意思的表示，但一审法院并未对这一关键点进行核实。”范辰律师介绍，如今，赵丽兰老人已经97岁高龄，且是文盲，又患有老年痴呆症，不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和诉讼能力，应该进行精神鉴定。
“赵丽兰老人一直未出现在庭审上，始终由其小儿子郭明担任诉讼代理人。”范辰律师告诉新京报记者，5月6日，北京二中院二审通过远程视频开庭，但赵丽兰老人仍未出庭。
5月20日，赵丽兰的孙女（刘玉的女儿）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说：“我认为，奶奶目前被小叔郭明‘隐藏’起来，我们其他家属都无法探望，我之前跟奶奶长期生活，我父亲去世后，奶奶由小叔接走，此事应该由奶奶出来说明情况。”
新京报记者多次试图与赵丽兰老人取得联系，但是始终无果。5月20日，记者联系上赵丽兰老人的小儿子郭明，他对刘玉女儿的上述表述并不认可，“已经走了法律程序了，就按照法院判决处理吧。”
律师：应以房屋所有人的真实意思和协议为准
对于上述纠纷，北京英淇律师事务所主任夏广域律师表示, 目前没有相关法律对该案中的款项具体如何分割作出规定。十三届全国人大第三次会议表决通过的民法典中，有关于“居住权”的内容，但是居住权和房屋拆迁补偿所得款分配没有较为直接的关系。
夏广域律师认为，“一般来说，如果是针对房子的拆迁款，理应属于房屋所有人，或者公租房承租人，即拆迁款项属于上述案件中的赵丽兰老人本人。但是，如果上述款项还包括补助款等其他款项，则要根据相关文件或合同方案等材料分配。”
夏广域进一步提醒，对于高龄老人财产处理事宜一定要谨慎，尽量要有书面授权，最好要附加一些视频音频资料，也可以选择到公证处办理委托公证等方式处理，问题处理清晰，更有利于家庭和睦。
新京报记者 张建
编辑 杨娟娟 校对 陈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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