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藩：我不主张在收缩型城市搞振兴

网易研究局NO.588

访谈|余怡婷

编辑|杨泽宇

近日，鹤岗由于被曝出超低价格的房价而走红，而房价背后也引发了人们对于“收缩型城市”等众多问题的担忧。网易研究局采访了北京师范大学房地产研究中心主任董藩。

60S要点速读：

1、城市收缩不能说正面还是负面，这是非常正常的。对当地人来讲，人口的流出是一个理性的选择。

2、我不主张一定是在收缩型城市搞振兴，它们不适合就是不适合了，迁出也是一个正常的选择。这个地方不行了，就别振兴，因为投入的资金回报是非常低的，是在浪费资源。

3、到一定地步之后，收缩型城市可以合并，甚至可以降级。

以下为采访精编：

网易研究局：如何看待鹤岗的房价？

董藩：当没有需求的时候，无论房子卖多便宜，可能几乎都很难有人买。原因就在于，中国人口正在根据经济增长的情况和规模进行大规模的空间调整，一些偏僻地区、落后地区、资源枯竭型城市、找工作不方便的地方，从长期的就业和生存的角度来讲，包括教育、医疗等条件不利的地方，人口很自然地要选择迁出，这是一个理性的选择。

鹤岗在计划经济时代发展还不错，那时候东北老工业基地比较强，鹤岗的煤矿产业比较强，现在煤矿都枯竭了。

网易研究局：所以鹤岗是一个收缩型城市吗？

董藩：从人口上可以这么说，它的人口是相对流失的。

网易研究局：城市收缩是一个负面信号吗？

董藩：不能说正面还是负面，这是非常正常的。比如一个人生病了去看医生，希望去大医院，不太想去小医院，这很正常。但我们不能说小医院不太有病人，几乎很难生存下去，它就是一个负面的事。这是一种自然的人口流动，而且对当地人来讲，人口的流出是一个理性的选择。

虽然我们不愿意看到这种衰退，但是它是一个理性的选择。就像我们愿意看到某一个地方繁荣一样，繁荣其实就意味着外部的很多有利的经济因素在注入，比如劳动力、高智力的人才、技术、资金。当一个地方繁荣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另外一个地方它可能会出现相反的情况。

我也不主张一定是在收缩型城市搞振兴，它们不适合就是不适合了，迁出也是一个正常的选择。历史上很多国家出现过这种情况。德国的老工业区都衰退了，后来进行整治改造，但它们也很难再追上来。美国也有这种情况，很典型的就是底特律。底特律产业衰退的时候，就是人口大量外迁，房子也便宜。这是正常的。

当地政府可能试图去挽留这些人口或者在产业上渐渐地去创造就业机会等等，从政府的职能角度来讲，这也正常，但是有的时候很难对抗过规律。

网易研究局：收缩型城市如何保持经济发展活力？

董藩：要客观地看待这种现象，顺应这种潮流。这个地方不行了，就别振兴，因为投入的资金回报是非常低的，是在浪费资源。哪个地方的价格比较高，证明其资源使用的效率是非常高的。因为一个地方之所以有大量的人涌入，它是存在强烈需求的。

网易研究局：收缩型城市需要改变现状吗？房价是否会继续下跌？

董藩：第一，不需要。第二，改变不了。采取措施只是能延缓城市收缩，但是投入的资源会造成新的浪费。如果不采取措施，房价会一直跌。

这个话题，大家都觉得惊讶的时候，更应该冷静地去观察这种现象，这种现象是一个正常的反应。然后在这个基础之上，政府应该考虑怎么样去利用这个行为，而不是简单的搞振兴、投入、阻拦人口外流等。

网易研究局：比较好的方法是什么？

董藩：人口要流出就流出，到一定地步之后，收缩型城市可以合并，甚至可以降级。比如鹤岗，如果它的城市功能和影响力不足以达到一个城市的地步，那就把它降成一个县城，减少公务员队伍，降低财政支出。比如一个村子，到最后很多人都外流，长期不回来，那这两个村子合并在一起行不行？这是我们应该研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