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房激进扩张后患凸显：低佣金高成本模式难持续

搜房激进扩张后患凸显：“低佣金、高成本”模式走向尽头？

借内部反腐开除超千名经纪人

张家振

搜房网裁员事件还在持续发酵。

“十一”长假过后，一场波及北京、上海、杭州等多地的讨薪维权风波将搜房网推上风口浪尖。这缘于搜房控股监察反腐调查办公室国庆节前开展的一场打假风暴，并以合同造假为由，向部分员工发出了统一的开除短信。

《中国经营报》记者获得的多份搜房内部邮件显示，此次打假裁员风暴共涉及北京、上海、杭州、深圳等11个城市，涉及员工超过千人。

采访中，上海、杭州及深圳等多地的员工表示，搜房集团并非现在才发现假单的存在，甚至假单盛行得到了地方公司中高层的默许或支持，现在打假是为裁员减支寻找的借口。

10月14日，记者致电并致函搜房网总裁莫天全，其并未直面相关疑问而仅表示“请与我们负责人司智联系”。随后，搜房网在给本报记者发来的简短书面回复中称，2015年初公司就下达了严禁刷假单、拆单的文件，每月都有强调针对假单、拆单的行为查实即处理，“搜房将反腐打假坚持到底，已着手起诉多位造假纪纪人”。10月22日，记者再次致电搜房网品牌部负责人询问事件最新进展，对方表示尚无新情况可供披露。

清理“害群之马”

9月24日，搜房网租房集团在公司内部发布《关于全面审查居间成交的公告》，决定“对2015年1月起至今的所有订单进行核查，一经查实存在虚假订单的情况，公司将对员工追究责任，追回虚假订单日期后所有已发工资和提成，情节严重者将追究法律责任。”

根据上述公告，虚假订单的认定主要分三种情况：虚构交易信息，包含虚假租客信息、虚假业主信息、虚假交易等；拆单行为，整租房源或单间进行人为拆单；已租客户重新签约，即把自己或其它公司已签居间重新签订合同以骗取提成。

根据搜房网内部邮件通报的合同造假情况，记者粗略梳理发现，截至9月29月，搜房租房集团共查处假单超过1500单，涉及全国11个城市、超过1000名员工。通报信息涵盖了合同编号、成交人、所在大区及所属团队的详细信息。

9月28日，上海、北京等地的搜房网员工陆续收到搜房控股监察反腐调查办公室统一发放的开除短信，在搜房网任职期间存在合同造假行为，按公司相关规定即日起予以开除。

随即，这一内部反腐行动遭到了被辞退员工的大规模抵制。10月8日，被开除的员工开始聚集在搜房网上海、北京等地的办公地，声称遭到暴力裁员，并向搜房网讨要拖欠工资。这一维权行动迅速扩展到杭州、深圳、成都等地，一场声讨搜房网暴力裁员的维权风暴开始在全国各地上演。

记者获得的多份视频显示，10月11日，杭州30多名被开除员工聚集到搜房杭州位于滨江区泰安路239号的盾安大厦6楼办公区，打出“我们要吃饭，还我血汗钱”“搜房暴力裁员 员工无路可走”的横幅，并高喊“搜房网，还钱！”的口号。

对稽查结果存有异议的员工可以提出申诉，要求公司对订单进行重新核查，但需要提交声明：“若公司查出任一假单，本人将无条件返还自发生假单之日起所有月份的基本工资和销售提成，并承担由此可能引发的全部法律责任。”

而更多的员工则被要求在规定期限内与用工单位北京怡然居客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和劳务派遣公司签订三方协议书，解除劳动关系。协议书明确要求，“不得就劳动关系产生的任何争议通过诉讼、仲裁等任何方式主张权利。”签订该协议是被辞退员工拿回工资的前提。

被指“变相裁员”

迅速扩张之下，“创造更多的数字”正成为搜房从上至下被反复提及的要求。

“经理开会就是逼着我们要数据，要单量。”据搜房网多位经纪人介绍，每次部门开会，部门经理强调最多的也是单量，这不仅与一线经纪人的提成密切相关，也直接影响到小组长和部门经理的收入。

“我们小组每个月的开单量都保持在200单以上，组长也是按照员工的开单量一单提成75元，每个月基本工资加上提成收入可以达到3万元。”搜房网一位员工告诉记者，在工作量考核压力和高收入诱惑下，组长有时候也对假单采取默认的态度。

据维权员工透露，搜房网对居间单真假的认定方式也极为简单粗暴，房东或租客不接电话，或者双方说不出来对方姓名就认定为假单，缺乏依据。

例如，根据搜房网的内部稽查结果通报，王女士有一单编号为hz201508XXXXXX的合同被认定为虚假合同，并以此为由将其开除。“我只有这一个单子被认定为假单，而且此单子是线上走过APP的，收佣120元已经上缴给公司。”王女士表示，租房收取的佣金都已经打入公司财务账户了，现在以此说这个单子是假单，显然不合情理。

对此，搜房二手房[微博]集团杭州公司总经理赵宇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被认定为假单，严重的情况包括伪造客户产权证、身份证等行为，还有一些手机号空号、停机或者打过去根本不是房东本人，没有产生过租房交易。“即使有收佣记录，有些佣金比较少是经纪人自己贴钱的，或者是把一套租金5000元的单子拆分成3单1000多元的单子，总的佣金虽然不变，以单提成获得的收入就高了。”

采访中，上海、杭州及深圳等多地的员工证实，集团并非现在才发现假单的存在，甚至假单盛行得到了地方公司中高层的默许或支持。而直到现在才开始大规模打假被多数员工解读为“卸磨杀驴”，为裁员减支寻找的一个借口。

对此，搜房网进行了否认，并表示：经纪人为了冲业绩获得销售提成，通过欺骗手段虚构交易，严重违反了公司的“红线”。2015年初公司就下达了严禁刷假单、拆单的文件，每月都有强调，针对假单、拆单的行为查实即处理。

“低佣金、高成本”模式恐难持续

事实上，合同造假的祸端早已在租房零佣金这项业务开始之初就已埋下。租赁业务迅速铺开、财报需要亮眼数据、下至业务员上至地方公司高层一切以下单量为考核标准和业务提成依据，多重因素裹挟下，搜房假单盛行已成为积重难返的顽疾。

自去年下半年以来，搜房网以“降低中介费”“直接对接客户”“直接成交”的运营模式，迅速开启了由互联网“信息平台”到“销售平台”的转型之路。依托租房“0中介费”、二手房交易“0.5%佣金”政策，搜房网启动在房屋租赁领域的新一轮扩张。

彼时，对于看似赔本赚吆喝的“0中介费”行为，搜房网租房集团总经理张世民做出了这样的解释：“互联网模式降低了中介服务的成本，尤其是门店运营上的投入，这是目前的大趋势。”

不过，从目前来看，搜房网的转型之路走得并不顺畅。根据今年第二季度财报，搜房网的营收为2.109亿美元，同比增长25.4%，但净利润仅为1616万美元，较去年同期的6820.1万美元下跌5204.1万美元，下跌幅度高达76.3%。

直营业务营收快速增长的同时，也导致了成本的快速攀升。搜房网财报数据显示，今年第二季度，公司主营业务成本为1.049亿美元，相比去年同期增长258.2%，营业成本、销售成本以及管理成本同比分别增长了45.0%、71.5%和12.3%。

“正处于发展成长阶段的搜房网直营业务只能以低价来吸引流量，所以虽然营收额很高，但实际利润空间并没有多少。”一位业内人士表示，在传统中介公司发难和新兴房产电商平台的双重夹击之下，搜房网低佣金、高成本的“人海战术”恐难持续。

数据显示，仅今年上半年，搜房网就增加了3.5万名直销人员，经营成本也随之水涨船高。

“从上市公司的角度看，一个臃肿的组织架构显然是股价难以提振的重要原因。更重要的是，裁员是提高企业员工工作效率、强化约束机制的重要体现。”易居研究院智库中心研究总监严跃进表示，出现假单现象也体现了在监管层面是有漏洞的，后续需要强化权责，防止部分经纪员工的“机会主义”，并且应该形成一批工作时间长、比较上心的员工队伍。